“这是脑神经系统传导通路,是我们感知觉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近日,邵正仁在60岁生日当天,给蚌医学子上了自己从教生涯的最后一堂解剖课。三尺讲台上,他一干就是近40年。终日与“大体”(医学生对用于解剖教学遗体的尊称)打着交道,他对“生与死”有着自己的定义:“死亡可能是生命的结束,可如果我们把身体作为最后的礼物馈赠给这个世界,我们也会以这种方式‘生存’。”
60岁生日那天,邵正仁还为自己送上了一份特殊的礼物:将早已填好的遗体捐献志愿书交到了自己亲手创建的蚌埠医学院遗体(器官)捐献接受站,而他也成为了遗体(器官)捐献接受站建站以来的第479位捐献志愿者。邵正仁说:“我就是想永远陪着解剖学教研室,陪着一代代的医学生。”
蚌埠遗体(器官)捐献接受站创建人六旬生日给自己的一份特殊礼物
蚌埠遗体(器官)捐献接受站创建人六旬生日给自己的一份特殊礼物
执着:捐献者打电话他随叫随到
厚生堂,对于蚌埠医学院的师生来说是个很特殊的地方。这里存放着蚌埠医学院遗体(器官)捐献接受站484位捐赠者的全部资料,近200张志愿者的照片陈列在厚生堂的墙面上,部分捐献者的遗嘱被整齐地摆放在展台上。记者发现,其中一张照片正是蚌埠医学院第一任校长谢炘。
“1979年6月11日,谢院长病逝,他将自己的器官捐献给了学校。临终前他留下一句话,‘宁可让学生在我身上划错千刀,也不能让学生在病人身上划错一刀’。”邵正仁说,谢炘的心脏标本至今还保存在学校的校史馆,也正是谢炘让他第一次了解到了遗体、器官捐献。
“也许,上个世纪,遗体、器官捐献对于很多人来说是难以理解的,可如今,很多人愿意选择这种方式让生命延续。”邵正仁说,从2003年起,时任蚌埠医学院教研室副主任的他开始陆续接到学校部分老师及其亲属捐献遗体、器官的申请。从那时开始,他便开始忙着张罗着创建蚌埠医学院遗体(器官)捐献接受站。
2004年,接受站正式挂牌,厚生堂正式创建。也是从这一刻起,邵正仁总是24小时手机开机,只要有捐献者打电话,几乎随叫随到,有一年的大年初一,他不小心摔断了锁骨,可第二天,还是忍着伤痛赶去接收遗体。
记忆:记得每位志愿者背后的故事
邵正仁说,484位捐献志愿者中最大的已经年近90岁,最小的才6个月,来自各行各业,不同的家庭,但是捐献的背后,都有自己的故事。
“老杜是接受站建成后的第一位捐献志愿者,他说自己当了一辈子老师,死后还想让遗体继续陪伴学生。”
“70多岁的郭道印申请捐献遗体的时候说,他年轻的时候想学医,却被录取到工科院校了。希望死后自己的骨骼能被串成一套骨架放在解剖实验室,供医学生学习解剖学知识,而他也能每天在实验室里‘学习’,实现年轻时的梦想。”
“徐女士和丈夫毛先生是一起来办理捐献手续的,徐女士的母亲早年曾在北京接受过他人的肾脏捐献,将自己的器官和遗体捐给有需要的人是他们的夙愿。”
陪伴接受站一路走来10年,邵正仁记得每位捐献志愿者背后的故事,甚至还能一字不差的背出他们的遗嘱。
敬重:要求学生对捐献者表示敬意
“每次有志愿者过来提交申请,我都是由衷的欣慰,但我去接收遗体或者器官时,心里却总是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可能是敬重和伤感并存吧。”采访临近尾声的时候,邵正仁显得有一丝的伤感。
医学界会尊称捐献志愿者的遗体为“无语良师”。“他们无声地陪伴着医学生成长,用身体引领学生探索医学奥秘。”邵正仁说,每年大一新生的第一堂解剖课,他都会要求学生静默三分钟,以示对遗体、器官捐献者的敬意。而这三分钟也成了许多学生最终提交捐献申请的“起点”。2004年,邵正仁亲手创建了蚌医遗体(器官)捐献接受站。退休之时,他做出令人敬佩的举动———六旬生日当天登记捐献遗体,这是他送给自己的一份最特殊的生日礼物。